闫新周听雨云禅湖
听雨云禅湖 说实话,不止一次来中央公园,也不是一次来云禅湖,但雨天来这里还是第一次。 天下着稀稀疏疏的小雨。既淋不湿衣服,也无需打伞,索性就不带雨具。 去云禅湖,走侧门很近,但我执意要走正门。沿着云禅大道边上的林荫路,在中央公园的大门口,停了下来。宽阔的大门口空无一人,在苍茫的背景下,一块花岗岩巨石映入眼帘,巨石下赫然写着白色颜体大字:“城市中央公园”,可能是担心这块巨石单调吧,建筑师们又在它的后面栽上几株姿态优雅的山榆。并且,在左右的环形回廊边上也有他们的影子。 山榆也叫白皮榆,我不知道山榆树除了耐寒抗旱、易栽易活易管理,在干旱、瘠薄的酸碱性都适宜生长,能做大小盆景观赏之外,其它的没有什么实用价值。但树姿潇洒,奇异多变,蜿蜒曲折,苍古可爱,枝条可曲,可直,可斜,可卧,可蟠扎,耐修剪,是其它树木望尘莫及的。然而,在我的印象之中总觉得它没有家榆树的用途之广之大。 现在,看到山榆,我想到了家榆树。家乡的榆树成灾已不为过,房前屋后,土坡山岗,沟沟坎坎,所到之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榆树,多得让人讨厌。 其实在先前榆树是不多见的。家乡人对它有着深厚的感情,称它为“救命树”。父亲在世时,常常说起老榆树的故事,说过老榆树救过一家人的命,说过在民国三十一年,闹年荒,饿殍遍野,饥尸纵横,乡民们没吃没喝,野菜都找不到了,先是吃可怜巴巴的榆钱,再就是捋下这稀稀落落的榆树叶,后来连榆树皮都剥下来捣碎磨面吃掉了,到最后还有许多人吃石头面的。因为村里属于自己榆树很少,其它村落甚至更少。况且,一半棵榆树要熬过漫长的日子,也不能一两次剥净,生活上都要讲究一个细水长流。可是没有剥完树皮的榆树,还要防止饥民们偷去。还说到村边我家的唯一一棵老榆树被饥民偷剥的事,爷爷说剥去就剥去吧,说明他家比咱家更艰难……父亲说,其实爷爷心里最明白是谁家干的,只是不让家人们追究罢了。直到几年后光景好了一点,偷剥树皮的邻居背来三升玉米,并一再道谢,从此两家结为世交。 过去这些事情已经成为封尘的老黄历了。现在多半的年轻人、孩子们不闻其详,何况对榆树皮,榆树叶的样子知之也有限,至于能否食用,恐怕谈之也懵懂。偶尔在酒店饭馆食用一些榆钱小菜,也只是尝尝新鲜而已。 这些年,家乡可谓地广人稀了,别说牛羊猪鸡这些家禽,就连青壮劳力都很少见。土地荒芜了,坡坡岭岭都被高高低低的灌木丛林所覆盖了。于是,各种杂树丛生,榆树也在狂长之列。吃榆钱的人少了,每年的四月下旬,榆钱随风飘飞,如春雪一样,比比皆是,榆钱所落之处,不到一个月就生根发芽,一年就能生长盈尺有余。当然,榆树全身都是宝,果、叶、皮均可入药,具有安神,利尿的功用,也用于失眠,神经衰弱等症,枝干又是极好的制作家具材料。父亲也说过,那年刀客进村抢掠,小院的榆木大门,让我家逃过一劫,刀客们劈刀砍,鸟枪打却安然无恙。可见榆木材质不一般的。 回过头来,左右绿色木制的半圆形回廊也在绿树掩映之中,渗透着古朴的气息。再看那高高的银杏树,披着一身黄黄的衣服,在云雾蒙蒙的天空下,静静地矗立着。还有一杆杆别致的路灯,仿佛这里只有她有资格与路灯媲美似的,加上鲜艳夺目的国旗插在腰上,更显得雄姿英发了,仿佛是两排英姿飒爽的女兵,让人肃然起敬。整整齐齐的大理石路面上,有纷落的银杏叶子,大大小小的满地都是,如同一个个黄蝴蝶,匍匐在地上,还像一把把精致的蒲扇,我想应该是一把把小小的黄色雨伞吧,从大门口一直铺到云禅湖边。 为了使游人不感到空旷,建筑师们又在从巨石到湖边的平地上增设了宽有五六米的U型绿化带。低矮的是红绿相间的石楠,高的是枝疏叶茂樱花。 提起樱花,我怎么也不爱见的,可能是狭隘的民族主义在作踪吧。从小到大,一直对日本人有一种距离感。上世纪侵略中国,践踏中华,蹂躏国民,本世纪又在钓鱼岛上兴风作浪的历史,总令人念念不忘,憎恨有加。就连这些被日本人捧为国花的樱花也不喜欢,尽管每年的四五月份她开得很热闹,也引不起我这个爱花人的兴趣。记得十多年前,在青岛,那大片的樱花确实鲜艳繁茂,吸引很多游客争相拍照留念,我却远远地站着,心里涌起了一种莫名的悲哀。 慢慢地走下二十道大理石台阶,缓缓地来到云禅湖岸。在湖边宽宽的条石前站定,放眼望去,一片萧杀的情景涌入眼帘。 湖里,铺天盖地的碧绿不见了,昔日的荷花仙子卸却繁华,真淳始现,荷残了,叶枯了。此时,零星的雨点飘落了下来,敲打着湖中的残荷,似乎叹惜着人生起伏多舛的命运。虽然还有许多绿色黄色的荷叶,但大都是干枯的荷杆。已经干黄的荷叶,有的倒在水中,有的漂浮在水面,有的顽强地依然傲立于水面之上。那些残破的荷叶与枯黄的荷杆,它们相依相伴,无声无息,或昂首,或弯曲、或蜷缩、或扩展,似乎在向人们倾诉着它们往日“映日荷花别样红”的风采,“出污泥而不染”的傲气。深褐色、没有莲子的莲蓬零零散散的,好像一只只小小的喇叭,在述说着夏日的故事:一片片荷叶肩并肩挤挤挨挨,好像是一群亲密无间的兄弟姐妹,心连着心。绿叶簇拥下的婷婷的荷花,或玉色,晶莹洁白,素雅清淡;或嫣红,艳而不俗。或粉色,娇而不媚,如此之美,美得彻心彻骨。 现在绿色的离开,金黄色的呈现,显得如此凄美,让人心动。也许枯槁的姿态在某种角度里,是一种美的诉说。我觉得残荷的枯败中蕴藏着一种不折的神韵,一种淡定不惊的气场。 于是,我想到了唐朝极富诗歌才情的李商隐的诗句“秋阴不散霜飞晚,留得枯荷听雨声”,李商隐在秋雨潇潇的夜晚,寂寥地怀念远方的朋友,听着雨落枯荷错落有致的声韵,那是一种让人难以释怀的雅致情趣。 当生命不再有了耀眼的风采,依然以顽强的筋骨而傲立,好像一幅残缺的画卷,宛若一本经过的沧桑化作了深邃的书卷,千娇百媚,等待有缘的人来默读来彻悟。就像我们的心灵,回归了纯粹之后,便踏实了,升华了,洞彻了。 这时候,偶尔有几只野鸭慌慌张张地从败叶中溜过,一定是偷偷地寻找着小鱼虾米吧?湖里有鱼儿吗?那湖面上一点又一点涟漪,不是鱼儿在欢悦吗?仔细一看,不是,那是稀疏的雨滴洒落在湖面上的波纹,一圈又一圈的荡漾开去。 紧邻残荷的东侧,露出湖面几行排列有序的喷水柱,那就是音乐喷泉的喷水口。可惜,每次来的都不是时候,观赏音乐喷泉的机会都被错过,想必这次又无缘了。但心中总是响起莫扎特的高亢激昂的钢琴曲,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随着音乐声的起伏,那喷泉水柱忽高忽低的美丽画面。 左转,沿着垂柳成荫的小道往前走,忽然发现岸边有一只小木船,这时候,登船泛舟可能是最惬意的事情。我忙走了过去,却发现小船上没有木桨,划不成;又看到小船还用铁索锁在岸边的方牌的脚上,更是寸步难行。算了,想法归想法,现实是现实,想法和现实总是两码事。 沿湖边用大理石铺就的甬道两旁都是高高低低的树木花草,多而不杂,繁而有序,错落有致。黄嫩的、舒着腰肢的垂柳,依次是枝叶疏朗的樱花、黄花已谢的丹桂、挂着黄里透白果子的棠梨树、针叶露着锋芒带着雨珠的塔松、半绿半红的五叶枫、高大挺拔的白蜡树、树冠圆圆的女贞,还有许多我叫不上名字的树木。林间低矮的沿阶草、狼尾草、牛筋草、天涯花、波斯菊、三叶草、缀着白色小花的葱兰,还有成片的开满金黄色小花、被称作“十大功劳”的猫刺叶。 唐朝诗人刘禹锡在《柳花词》中曾写到“开从绿条上,散逐香风远。故取花落时,悠扬占春晚。”盛赞十大功劳点缀的晚秋的景象。有句“烁烁野花香,依依金柳黄”也是对猫刺叶的赞美。但对于我来说,还是想初识的朋友一样,不知道这十大功劳都有哪些。是名副其实,还是徒有虚名,我不敢妄议。还有株形优美的南天竹,虽然,南天竹名字里有个“竹”字,但它和竹子没有多少联系,作为路边的绿化植物,它夏天是绿色的,冬天会变成红色,也深得人们青睐。对了,那林间还有被叫做彼岸花的,叶子狭长墨绿而柔嫩。远看与墨兰酷似,走近了,才发现自己错了。至于她为什么叫做彼岸花,在梵语语中,他还有一个很美的名字——曼珠沙华,佛经有言“彼岸花,开一千年,落一千年,花叶永不相见。情不为因果,缘注定兴衰。”唐朝诗人刘希夷有诗盛赞彼岸花:“公子王孙芳树下,清歌妙舞落花前。光禄池台问锦绣,将军楼阁画神仙。”可见人们对彼岸花的喜爱由来已久了。 前行百余米,折向东。我小心翼翼地走过跌水坝,在那里伫立许久,除了如琴的流水声,还是流水如琴声。 沿着弯曲甬道走了过去,左边就是水岸茶室。可是茶室落了锁,这么好的去处,这么好的房舍,这么雅致的环境,就连名字也这么富有诗情画意,等你光临。现在冷冷清清的,不见一个人影,全然没有喝五吆六的喝茶品酒的场面,冷清让人窒息,岂不是让人痛感遗憾? 离开茶室,往前走。右拐,跨过大理石石桥,凳上湖中最大的岛屿山顶。在山顶的小小的六角平台上,我盘坐在青石凳小憩,梳理着已经被秋雨扰乱了的思绪。 环顾四周,西面是比较畅阔的云禅湖,正对公园大门,北面是寂寞的水岸茶室,茶室对面是荷风八面亭。其实,叫荷风亭,还不如和风亭。现在已是荷枯叶衰了,再过一段时间可能连荷叶的影子也找不到了,哪有荷风呢?大约是因为荷风送香气的意味,想象中没有荷叶但风韵犹存吧。 这时候,最清亮的应该是湖水吧。远处的高楼、吊塔,近处阁榭亭台,全都清晰地跌落在湖水里,所有的景物以湖水平面为界呈对称图形,如果不是雨水飘落在湖里引起的细小的涟漪,可能就不分仲伯了。 绕过荷风亭所在的小岛,跨过一座弯弯如卧波的石拱桥,向前再走数十米,就来到了观塘榭。现在,它就在脚下。 这是一座仿古式亭台建筑,圆圆的屋脊,高挑屋角,廊柱分明,精致的雕花,门前是一片金黄的猫刺叶半围着,三面环水,湖水清晰的倒影着观塘榭优雅的轮廓,使观塘榭更加别具一格。 雨还是不大不小的下着。 一个人独处在这山冈平台上,似乎是细细品味岁月匆匆的脚步;回味浅浅淡淡的记忆,宛如天边的蒙蒙细雨,好像一首渐行渐远的暮歌,无声倾诉着最后的情愫。漫步小树林里,默默地倾听湖水与环湖菖蒲的心语,像静静地感受手心与手背的温情,淡淡地享受魂牵梦绕的忧伤孤独。或凝望远方,或微闭双目——让心灵独闻花香,静静徜徉。 忽然雨声大了,我收回的遥远的思绪。对了,小岛东面的山脚下就是听雨轩。这个雅舍是不能不去的,何况这沥沥秋雨不也是告诉你,听雨轩正以期待的目光,等你光临呢。 这是一个幽静院落,平实而精致,显得自然、轻松、休闲、质朴,与庭院的亲水平台、曲折回廊相结合,呈现一种旖旎江南风情的生活格调。 从北厅门款步而入,一眼就看见当院一株丹桂孑然而立,古朴的砖瓦铺地,还有廊下栏前环绕的奇石点缀,更有江南水乡的园林幽静典雅的风味。 沿着曲折走廊移步到东面的听雨轩,这时,你静下心来,闭上眼睛,仔细聆听,你才感受到另一种况味。 雨点轻轻地敲打着窗棂,如奏古筝,多情而婉约。雨点匆匆地飘落在湖水里,像是无数小鱼跃出水面似的,平静的湖面又有不计其数的涟漪,互相碰撞、交叉荡漾起来。雨丝撞击湖面的沙沙声,击打轩顶的铮铮声,仿佛是一支庞大的乐队在演奏激越铿锵的交响乐。 于是我想起了苏州拙政园里的听雨轩。从大门穿过兰雪堂,绕过缀云亭,顺着曲廊向北,再转折西,便有另一个北向独立的别致的小院,这就是“听雨轩”。轩前庭院中有一泓清水,池中有田田的荷叶,池边芭蕉与翠竹并肩,轩后也有一丛芭蕉,似乎都是为了突出小院听雨的风景主题。无论春夏秋冬,,一边细听那雨滴打在瓦楞片上、芭蕉叶上、翠竹上、碎石地上,发出"滴滴答答""淅淅沥沥""劈里啪啦"的声音,陶醉在大自然的音乐创作之中。雨点落在不同的植物上,加上听雨人的心态各异,就能听到各具情趣的雨声,境界绝妙,别有韵味。 我国古典园林是融视、听欣赏为一体的综合艺术,故园中喜欢栽植大叶植物,逢雨天便可欣赏多样而又变化的声景。 南宋诗人杨万里曾作《秋雨叹》,留下“蕉叶半黄荷叶碧,两家秋雨一家声”的名句。这小巧玲珑的院内,蕉、荷、竹一应俱有,雨天在轩中静观,目赏蒙蒙的雨景,耳听潇潇的雨声,别有情趣。 被称为“竹山先生”的南宋词人蒋捷,有一首词《虞美人·听雨》,极为艺术个性地展现了他饱经忧患,却没有真正进入超脱沉静的大彻大悟之境。“少年听雨歌楼上,红烛昏罗帐。壮年听雨客舟中,江阔云低,断雁叫西风。而今听雨僧庐下,鬓已星星也。悲欢离合总无情,一任阶前,点滴到天明。”词人概括了自己由少到老的人生道路和情感历程——少年风流、壮年飘零、晚年孤冷,分明可以透见一个历史时代由兴到衰、由衰到亡的轨迹。词的深刻、独到之处,已经超越了在轩中听雨的界限。看来,在广阔的地方听雨与在轩中听雨的感受决然不同的。 应该说,在整个云禅湖,最惹眼的就是湖的东北隅,这里囊括了云禅湖所有独有的景致,也是建筑师们独具匠心的集中体现,它集视觉、听觉、嗅觉、触觉、悠闲为一体,让人有个全方位的放松,真是个绝妙去处。 我这样想着,不知什么时候,雨停了,我走出听雨轩,看着这初具江南水乡模样的院落,凄清而静雅;没有芭蕉,没有翠竹,没有荷叶,就缺少温婉与隽秀,就淡化了幽静与温馨。再看西面一堵没有一丝墨痕白色矮墙,如果李白、杜甫、苏轼,这些大诗人穿越回来,在上面题几首诗,园里的管理员会不会敢他们走呢? 沿云禅湖环湖小道,我缓缓地走着。那片女贞林里除了成片的三叶草、石蒜、沿阶草、葱兰,还有一片忘忧草。其实,它叫萱草,也叫黄花菜,被称为中国的母亲花。古时候,当游子要远行的时候,就会种一些萱草,希望母亲看到这些花,就能减轻对孩子的思念,忘却烦忧。唐朝诗人孟郊《游子诗》里写到:“萱草生堂阶,游子行天涯。慈母倚堂门,不见萱草花。”可见萱草的妙处。 可萱草怎么又叫它忘忧草呢?难道它真的能叫人忘忧吗?宋朝理学家朱熹曾经撰文表示:忘忧草的忘忧方法就是吃。在我老家,可以说萱草是随处可见,它性刚健,耐寒,喜欢阳光又耐半荫,不管是在林荫道边,还是在山坡沟渠的树荫里,都可以看到它们的影子,自小到今,也没少吃。可是,迄今也没有忘忧。儿时忧于温饱,少时忧于前程,及至青年以后则忧于事业,一致今天仍忧于工作。看来,朱老夫子所谓的吃,他说的是菜地里的黄花菜,而不是花坛里的萱草花。橘黄、橘红色的忘忧花是不能食用的。但是,人们玩赏的不是我们经常食用的黄花菜,而是橘黄的大花萱草、橘红色的卷丹之类。 由于我国地域辽阔,一棵植物有很多名字,有不同叫法。就萱草而言,别名众多,有“金针”、“黄花菜”、“忘忧草”、“宜男草”、“鹿箭”等等,如同古代的人名一样,有名、有字、有号,还有别号的。 回想起先前,这里曾是千亩良田,春夏时节麦浪翻滚,仲秋季节蓊郁一片。而今变成了一处绝美的游览胜地,到底是精神需求占了上风。当人们温饱难继的时候,土地是保命的基石,当人们衣食无忧的时候,什么样地方都可以变成休闲娱乐的园地,“太平”、“盛世”、“祥和”、“自由”、“幸福”……这美好的字眼一个个地蹦了出来。 不知不觉地回到了大门口。 回头望望,那小小的云禅湖,还是一片静寂。那水、那岛、那树、那花草、那残荷,都在一片阴沉沉地天空下,都在一片静寂中。 小雨依然稀稀疏疏的。淋湿的是树叶,是草地,是幽幽的小路。 我的心依然平静,温暖。 —END—作者简介: 闫新周,河南省汝州市寄料镇人,高级教师,汝州市作家协会会员,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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